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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沉沉,幽深的王府荷花池畔,风卷起层层涟漪。 曾有少女在此,将一枚银簪连同心底的秘密,决绝地抛入这无边墨色。 岁华流转,池水几度枯荣,那深埋泥底的旧物,是否还能重见天日? 而它背后,又藏着怎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? 01 “晚儿,你可真是越来越有王府大丫鬟的模样了。瞧瞧这账本,算得一笔不差,连王爷都夸你细致。”管家李伯捋着稀疏的胡须,笑呵呵地对苏晚儿说道。 苏晚儿闻言,脸上浮起一丝浅笑,却又很快敛去。她恭敬地接过李伯递来的茶盏,轻声道:“李伯过奖了,晚儿不过是尽本分而已。王爷公务繁忙,能为他分忧,是晚儿的荣幸。” 她今年十七,入靖王府已有八载。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,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大丫鬟,晚儿深知这其中的不易。靖王萧景,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皇子,权倾朝野,性情却深沉内敛,喜怒不形于色。府中上下,无不对他敬畏有加。晚儿更是谨小慎微,生怕行差踏错一步。 “本分?你这本分做得可比旁人好太多了。”李伯呷了口茶,眼中带着几分慈爱,“王爷身边的人,哪个不是战战兢兢?唯独你,能把王爷的起居、文书打理得井井有条,从无差错。连王爷书房里那些旁人碰不得的孤本,你也知道如何小心存放,不染一丝灰尘。这可不是寻常丫鬟能做到的。” 晚儿只是低头不语,心中却泛起阵阵暖意。她知道李伯是真心待她好。这些年来,她在王府里学到了许多,也见识了许多。王爷虽不苟言笑,却并非不近人情。他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心底,不轻易示人。 “李伯,王爷今晚可有吩咐?”晚儿岔开话题,问道。 李伯放下茶盏,沉吟片刻道:“王爷今日回府较晚,说是宫中议事耽搁了。你准备些清淡的宵夜,再备好热水,等王爷沐浴后,去书房伺候他批阅奏折吧。” “是,晚儿这就去准备。”晚儿应声,转身出了偏厅。 夜幕降临,整个靖王府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。晚儿提着食盒,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外。她知道王爷不喜欢吵闹,每次来书房,她都习惯屏息凝神,将脚步放得极轻。 “叩叩。”她轻轻敲了两下门。 “进来。”屋内传来萧景低沉的声音,带着一丝疲惫。 晚儿推门而入,只见萧景正坐在书案前,烛火映照着他英挺的侧脸。他眉头微蹙,显然是遇到了棘手之事。书案上堆满了奏折和文书,几盏油灯将书房照得通明。 “王爷,宵夜备好了。”晚儿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几案上,小心翼翼地取出清粥小菜,又沏了一壶热茶。 萧景抬眼看了她一眼,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他拿起筷子,尝了一口粥,眉间的褶皱才稍稍舒展。 “今日宫中可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?”萧景忽然开口问道。 晚儿愣了一下,王爷很少会主动问她这些。她想了想,将今日在府中听到的零星八卦,以及一些宫中传来的小道消息,斟酌着说了出来。她只说事实,不带任何个人评判。 “……听闻今日早朝,陛下与齐王殿下在政见上有些分歧,言语间颇为激烈。不过很快便平息了。”晚儿轻声说道。 萧景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,眼中闪过一抹深思。他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继续用膳。晚儿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,等他用完,又收拾好碗筷。 “你留下,帮本王研墨。”萧景放下碗筷,指了指书案旁的墨条。 晚儿心中一凛,王爷平时批阅奏折,多半是自己研墨,或由贴身小厮伺候。今日让她留下,着实有些意外。她不敢多问,立刻走到书案前,拿起墨条,开始细致地研磨起来。 墨香渐渐弥漫开来,晚儿的心也渐渐平静。她看着萧景在烛光下认真批阅奏折的侧影,忽然觉得,这样的夜晚,竟有一种难言的宁静。她知道,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女,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。他们之间,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可即便如此,能这样近距离地陪伴在他身边,为他分忧,她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满足。 “这几日,王府外可有异动?”萧景忽然又问道,声音低沉得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。 晚儿研墨的手一顿,她抬头看向萧景。他没有看她,目光依然落在奏折上,仿佛只是随口一问。 “回王爷,晚儿今日外出采买时,发现街上巡逻的禁卫军似乎比往日多了些,而且,城门口盘查也更严密了。”晚儿将自己观察到的细节如实汇报。她虽然只是个侍女,但耳聪目明,对外界的变化总能察觉一二。 萧景的笔尖在奏折上停顿了一下,随即又继续批阅。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,似乎对晚儿的观察力感到满意。 “很好。”他轻声说道,这是他今晚对晚儿说过的最肯定的话。 晚儿心中一暖,低头继续研墨。她知道,自己这份在王府的差事,做得还算称职。能够得到王爷的认可,对她来说,已是莫大的荣耀。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女,能做的,也只有这些了。 夜深了,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。晚儿研完墨,又为萧景添了几次茶水。直到东方泛白,萧景才放下笔,揉了揉眉心。 “下去休息吧。”小的侍女,能做的,也只有这些了。 夜深了,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。晚儿研完墨,又为萧景添了几次茶水。直到东方泛白,萧景才放下笔,揉了揉眉心。 “下去休息吧。”他挥了挥手,示意晚儿退下。 “是,王爷。”晚儿躬身行礼,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书房。 走出书房,清晨的寒风让她清醒了不少。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,那里依然灯火通明。她知道,王爷又是一夜未眠。而她,也只是他漫长黑夜里,一个微不足道的陪伴者。 02 日子在王府的忙碌中悄然流逝。晚儿依旧每日穿梭于王府的各个角落,打理着王爷的起居和书房。她的细致和周到,渐渐成为王府里一道独特的风景。萧景对她的信任也日益加深,许多私密之事,也会交由她处理。 “晚儿,这几日王爷的膳食你多费心,他似乎有些胃口不佳。”李伯私下叮嘱晚儿。 晚儿点点头,心中了然。她知道王爷最近政务繁忙,常常废寝忘食。她特意吩咐厨房,每日为王爷准备几道清淡开胃的小菜,又亲自熬制了一些养胃的药膳。 一日,萧景在书房批阅奏折,晚儿照例在一旁研墨。她偷偷瞥了一眼王爷,发现他脸色苍白,眼下乌青,显然是劳累过度。她心中一紧,犹豫了一下,还是轻声开口:“王爷,您已批阅多时,不如歇息片刻,用些点心?” 萧景抬起头,看了她一眼。那眼神深邃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放下手中的笔,捏了捏眉心。 晚儿见状,立刻将早已备好的热茶和一碟精致的点心端到他面前。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桂花糕,甜而不腻,带着淡淡的桂花香。 “王爷尝尝,这是晚儿今日新做的桂花糕。”她轻声说道。 萧景拿起一块桂花糕,放入口中。他咀嚼了几下,眉头舒展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。“味道不错。”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夸赞她。晚儿心中一动,脸上泛起一丝红晕。她低头退到一旁,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。 从那天起,萧景对晚儿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不同。他不再只是冷淡地吩咐,偶尔也会问她一些家常,比如她家中的情况,或是她在王府的生活。晚儿总是小心翼翼地回答,既不逾越本分,也不显得过于生疏。 她知道,王爷对她好,是因为她做事认真,值得信任。但她心中,却渐渐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。她会偷偷观察王爷的喜怒哀乐,会在他疲惫时心疼,会在他偶尔的温和中感到幸福。这份感情,像一颗悄然生长的种子,在她心底深处萌芽。 “晚儿,你可有想过将来?”一日,李伯忽然问她。 晚儿正在浆洗王爷的衣物,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。“将来?晚儿能有什么将来?不过是寻个好人家,嫁人生子,过寻常日子罢了。”她故作轻松地说道,心中却有一丝苦涩。 李伯叹了口气:“你是个好姑娘,聪明能干,又知书达理。王爷也看重你。若能寻得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君,定能过上好日子。” 晚儿只是笑笑,没有接话。她知道李伯是好意,但她的心,却已不自觉地被困在了这深宅大院之中。 又过了几日,王府里来了一位远方亲戚,是王爷的表妹,名叫萧玉。萧玉生的娇俏可人,性情活泼,一入府便引得王府上下热闹不少。她常常围绕在萧景身边,撒娇卖痴,而萧景对她也多有几分耐心。 晚儿看着他们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知道,萧玉才是与王爷门当户对之人。而她,不过是一个侍女。她心中的那份奢望,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。 “晚儿,本王命你将这几本书整理好,送到玉表妹的院子里去。”萧景一日忽然吩咐道。 晚儿心中一沉,却依然恭敬应道:“是,王爷。” 她抱着几本诗集,来到萧玉的院子。萧玉正坐在窗前绣花,见她进来,脸上露出一丝不屑。“哟,这不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晚儿吗?怎么,王爷也让你来伺候我了?” 晚儿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讥讽,只是将书放下,恭敬道:“玉表妹,这是王爷让晚儿送来的书。” 萧玉瞥了一眼书,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知道了。你下去吧。” 晚儿行礼告退,心中却有些闷闷不乐。她知道,萧玉是在向她示威。可她又能如何?她只是个侍女,连争辩的资格都没有。 “晚儿,你可要嫁人了?”一日,萧景在书房批阅奏折时,忽然开口问道。 晚儿研墨的手一颤,墨汁差点溅了出来。她强自镇定,轻声回道:“王爷何出此言?” 萧景放下笔,抬眼看向她。他的目光深邃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“李伯说你到了适婚年纪,府中也有几户人家托人说合。你可有中意之人?” 晚儿的心跳得飞快,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。她的身份,注定她无法永远留在王爷身边。她低下头,轻声说道:“晚儿尚未考虑这些。” 萧景沉默片刻,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银簪,递到她面前。簪身雕刻着精美的莲花纹样,簪头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,在烛光下熠熠生辉。 “这枚银簪,便送与你吧。”萧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你侍奉本王多年,勤勉尽职。如今你将要嫁人,本王也没有什么好送的,这便权作贺礼吧。” 晚儿看着那枚银簪,心头巨震。她伸出手,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银簪,心中五味杂陈。这枚簪子,是王爷送给她的贺礼,可她却觉得,它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。 “谢……谢王爷赏赐。”她颤抖着接过银簪,声音有些沙哑。 萧景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重新拿起笔,继续批阅奏折。晚儿握着那枚银簪,感觉它在掌心灼热得发烫。她知道,这是王爷对她的恩赐,也是对她未来的祝福。可她心中,却只有无尽的酸涩和迷茫。 她将银簪小心翼翼地收好,藏在衣袖深处。她知道,这枚簪子,将成为她与王爷之间,最后的一丝牵绊。而她,也即将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八年的地方,离开这个让她心生涟漪的男人。 03 王府里开始为晚儿的婚事忙碌起来。她的家人得知王爷亲自赐下贺礼,更是喜出望外。晚儿的未婚夫姓张,名唤张铭,是城中一个小小的书吏,家境殷实,为人也算忠厚。这门亲事,在旁人看来,是晚儿高攀了。毕竟,一个王府侍女,能嫁给一个有正经差事的书吏,已是极好的归宿。 “晚儿,你可真是好福气啊!王爷待你可真是不薄,亲自赐下贺礼呢!”同屋的丫鬟小翠羡慕地说道。 晚儿只是勉强笑了笑,心中却是一片苦涩。福气?或许吧。可这福气,却是以她心底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感情为代价换来的。她每日看着那枚银簪,心中便像被刀绞一般疼痛。那不是寻常的贺礼,那是萧景对她即将离去的“告别”。 王爷待她确实不薄。除了那枚银簪,他还额外赏赐了她一笔不菲的嫁妆,足够她日后生活无忧。他甚至派了李伯去与张家商议,将婚期定在了一个黄道吉日,并亲自过问了婚礼的细节。这一切,都让王府上下对晚儿刮目相看。 “晚儿,王爷今日召你过去,说是有些话要与你交代。”李伯一日寻到晚儿,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。 晚儿的心猛地一跳。她知道,这一刻终究要来了。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,跟着李伯来到了萧景的书房。 书房内,萧景依旧坐在书案前,批阅着奏折。他抬眼看了晚儿一眼,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。 “晚儿,你侍奉本王多年,尽心尽力。本王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”萧景的声音低沉而平静,却让晚儿的心脏紧缩了一下,“如今你即将出嫁,本王不求你大富大贵,只望你日后能与夫君举案齐眉,平安喜乐。” 晚儿跪下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她拼命忍住,不让眼泪落下。“谢王爷恩典,晚儿铭记于心,永不敢忘。” “你是个聪明的丫头,本王也无需多言。”萧景顿了顿,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,“日后若遇到什么难处,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。本王会派人照拂你一二,你安心过日子便是。” 晚儿的心头一颤。王爷这句话,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恩赐和承诺。可她却觉得,这恩赐越重,她心中的痛苦便越深。她知道,他是在为她的未来铺路,是在给她一份保障。可她想要的,却不是这些。 “晚儿……晚儿谢王爷。”她哽咽着说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。 萧景没有再说话,只是挥了挥手,示意她退下。晚儿起身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他依然是那般高高在上,深沉内敛。可她的心中,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轰然倒塌。 走出书房,晚儿再也忍不住,眼泪夺眶而出。她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,将自己关在屋里,任由眼泪肆意流淌。她知道,从今以后,她与王爷之间,便再无可能了。她必须斩断这份不该有的情愫,才能真正开始自己的新生活。 那枚银簪,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妆匣的最深处。每日夜里,她都会偷偷拿出来看一眼,然后又迅速收好。它提醒着她,她与王爷的距离,以及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。 王府里的丫鬟们,对晚儿的未来议论纷纷。有人羡慕她的好运气,有人嫉妒她能得到王爷的另眼相待。但晚儿对这些都充耳不闻,她只是默默地准备着自己的嫁妆,默默地等待着婚期的到来。 “晚儿,明日你就要出嫁了。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?”小翠看着晚儿,眼中带着一丝不舍。 晚儿摇摇头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“都准备好了。只是有些舍不得你们。” 小翠抱住她,眼泪汪汪地说道:“是啊,舍不得你。你走了,这屋里可就冷清了。” 晚儿拍了拍小翠的背,心中也涌起一股离别的愁绪。她在王府里生活了八年,这里是她的家。而现在,她却要离开了。 夜深了,晚儿独自坐在床边,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。她将那枚银簪再次拿了出来,放在掌心。冰凉的触感,让她感到一丝清醒。她知道,她不能再沉溺于这份不可能的感情之中。她必须放下,才能真正地开始。 她想起了王爷的眼神,想起了他的声音,想起了他为她做的点点滴滴。那些细微的关怀,那些不经意的温柔,都像一把把细小的刀子,在她心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。可这些,都将随着她的离开,被尘封在记忆深处。 她将银簪握得更紧了些,指尖传来一阵刺痛。她知道,这是她必须做出的选择。为了她的家人,为了她的未来,也为了她自己。她不能再回头,也不能再留恋。 晚儿起身,披上外衣,悄悄地走出了房间。她漫无目的地在王府里游荡,最终来到了那片荷花池畔。月光下的荷花池,波光粼粼,清风拂过,带来阵阵荷叶的清香。 她站在池边,看着水中的月影,心中一片茫然。她知道,她必须做出一个了断。一个彻底的了断。 04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荷花池上,池水泛着银色的微光。晚儿独自一人站在池畔,清冷的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,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愁绪。明日,她便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八年的王府,嫁为人妇。而她心底那份不为人知的秘密,也该在此刻彻底埋葬了。 她从怀中取出那枚银簪,在月光下,簪身雕刻的莲花纹样和簪头嵌着的珍珠显得格外清晰。这是萧景送给她的,带着他独特的温度和气息。这份礼物,对她而言,既是恩赐,也是枷锁。它时刻提醒着她,她与王爷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 晚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银簪,脑海中浮现出萧景的面容。他的冷峻、他的威严、他偶尔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温柔。她曾无数次幻想,如果她不是一个侍女,如果她能与他并肩而立,那该是何等的幸福。可这些,都只是她卑微的奢望,是镜花水月,一触即碎。 “晚儿,你可有想过将来?”李伯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。“你是个好姑娘,聪明能干,又知书达理。”“本王不求你大富大贵,只望你日后能与夫君举案齐眉,平安喜乐。”萧景的话语,字字句句都像烙印一般刻在她心上。他是在祝福她,也是在划清界限。他用最温柔的方式,斩断了她所有的念想。 她知道,她不该再有任何留恋。她即将开始新的生活,成为张家的媳妇,肩负起妻子的责任。她必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,不能让过去的情愫成为她的羁绊。 可心,却依然隐隐作痛。那份深埋心底的感情,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。它已经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,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 晚儿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。她想起初入王府时的懵懂,想起在王爷身边侍奉的点点滴滴,想起他偶尔投来的,那带着一丝探究和赞赏的目光。那些瞬间,都像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飞快闪过。 她知道,这份感情,是她一个人的秘密。她不能告诉任何人,也不能让任何人察觉。它只能永远地藏在她心底,随着时间的流逝,渐渐淡去,最终消散。 然而,这枚银簪,却是这份秘密最直接的载体。只要它还在,她就无法真正地放下。它会像一根无形的线,将她与王爷紧紧相连,让她无法挣脱。 她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荷花池上。池水深不见底,仿佛能吞噬一切。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。 “只有这样,才能彻底斩断。”她轻声自语,声音带着一丝决绝。 她将银簪紧紧握在手中,冰冷的触感让她感到一丝清醒。她知道,这个决定一旦做出,便再无回头之路。她要将这份不可能的爱,连同这枚象征着它的银簪,一同沉入这无底的池水之中。让它永远地沉睡,永远地被遗忘。 晚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,但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。她不能再软弱,不能再犹豫。她的未来,她的家人,都在等待着她。她必须抛弃过去,才能拥抱未来。 她抬起头,看向天上的明月,仿佛在向它告别。告别她的少女时代,告别她那份不为人知的深情。从今以后,她将只是张家的媳妇,一个普通的妇人。 “永别了,我的王爷。”她在心底默默地说道,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。 她将那枚银簪贴在自己的胸口,仿佛要将它最后一次融入自己的心跳。然后,她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素净的丝帕。那是她亲手绣的,上面绣着两只比翼鸟,本是她为自己的婚事所备,寄托着她对美好未来的憧憬。如今,这块丝帕,却要与那枚银簪一同,沉入冰冷的池水之中。 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簪裹入丝帕,一层又一层,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和痛苦都包裹在其中。丝帕上的比翼鸟,仿佛也在无声地哭泣。 她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睛。她猛地将那包裹着银簪的丝帕,远远地抛向池心深处。 “扑通——”一声轻响,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,很快便归于平静。 池水倒映着月光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可晚儿的心中,却像被掏空了一般,空荡荡的,只剩下无尽的悲伤。 她站在池畔,久久不愿离去。她知道,这一刻,她彻底斩断了过去。从今以后,她将不再是那个心怀奢望的王府侍女,而是一个全新的自己。一个,将要面对全新生活的女人。 夜风更凉了,晚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她转身,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荷花池畔。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,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。 她知道,这份痛苦会伴随她很长一段时间。但她相信,随着时间的流逝,随着新生活的开始,这份痛苦终将化为尘埃,被彻底遗忘。 05 婚期如期而至,晚儿在喧天的锣鼓声中,坐上了迎亲的花轿。她头戴凤冠,霞帔加身,妆容精致,遮住了眼底的疲惫和心中的悲伤。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幸福的新娘,努力回应着亲友的祝福和道贺。 花轿一路颠簸,最终停在了张府门前。晚儿在喜娘的搀扶下,一步步跨过门槛,走入了她新的生活。拜堂、入洞房,一切都按照礼数进行着。张铭对她很温柔,也很体贴。他没有问她为何总是心不在焉,只是默默地照顾着她。 新婚之夜,晚儿独自坐在床边,看着摇曳的红烛。她知道,她必须放下过去,才能真正地接受眼前的一切。张铭是一个好人,她不能辜负他。 “晚儿,你累了吧?早些歇息吧。”张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带着几分关切。 晚儿抬头看向他,努力挤出一丝笑容。“夫君,你也是。今日辛苦了。” 张铭走过来,坐在她身边,握住她的手。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,让她感到一丝安心。 “晚儿,我知道你初嫁过来,可能有些不适应。但请你相信,我一定会好好待你,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。”张铭真诚地说道。 晚儿心中一暖,眼眶有些湿润。她点点头,轻声说道:“谢谢夫君。” 从那天起,晚儿便努力地融入到张家的生活中去。她孝敬公婆,打理家务,对张铭也尽心尽力。她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新的生活中,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。 张铭是城中小吏,每日早出晚归。晚儿便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让张铭回到家时,能感受到家的温暖。她还跟着婆婆学做针线,学着操持家务,很快便得到了张家上下的认可。 “晚儿真是个好媳妇,嫁过来后,家里都被她打理得妥妥帖帖的。”婆婆常常在邻里面前夸赞她。 晚儿听了,心中也感到一丝欣慰。她知道,自己正在努力地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,一个合格的儿媳。 然而,午夜梦回时,她偶尔还是会梦到王府,梦到那片荷花池,梦到萧景的身影。每当那时,她都会从梦中惊醒,然后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。她会默默地擦干眼泪,然后告诉自己,那一切都已经是过去,她必须向前看。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晚儿心中的那份伤痛渐渐淡去。她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孩子,一儿一女,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。她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,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 张铭对她始终如一,夫妻恩爱,家庭和睦。晚儿也渐渐发现,这种平淡而真实的幸福,才是她真正想要的。她不再去想王府里的过往,不再去想那枚沉入池底的银簪。那些,都成为了她生命中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梦。 而靖王萧景,在晚儿离开王府后,仿佛也变得更加冷峻和深沉。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政务之中,很快便在朝中站稳了脚跟,成为皇帝最信任的亲王。他手握重权,威震四方,却始终没有娶妻。 王府上下都对王爷的婚事议论纷纷,猜测他是否是为了国家大事而牺牲个人幸福。只有李伯,偶尔会看着那片荷花池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他知道,王爷的心中,或许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。 晚儿嫁人后,王府也曾派人去探望过她几次。每次,晚儿都会托人向王爷问好,表达她的感激之情。她知道,这是王爷对她的照拂,也是她对王爷最后的敬意。 她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,渐渐地,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柴米油盐的日子。她不再是那个卑微的侍女,而是张家的女主人,两个孩子的母亲。她的世界,已经与王府彻底割裂开来。 “娘,你看,我今天在河边捡到了一朵好漂亮的石头!”儿子小宝举着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,兴奋地跑到晚儿面前。 晚儿接过石头,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。“真漂亮。小宝真厉害。” 她看着儿子活泼的身影,心中充满了爱意。她知道,她的选择是正确的。她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,拥有了爱她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。她的人生,已经圆满了。 然而,命运的齿轮,却总是在不经意间,悄然转动。那些看似被遗忘的过往,那些深埋心底的秘密,或许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再次浮出水面,掀起惊涛骇浪。 她紧紧攥着那枚银簪,簪身冰凉,却烫得她指尖发疼。 那份不可能的奢望,那份无处安放的眷恋,此刻都化作了决绝。 她将银簪小心翼翼地裹入一方素净的丝帕,那是她亲手绣的,绣着两只比翼鸟,本是为自己的婚事所备。 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,她猛地将那包裹着银簪的丝帕,远远地抛入了池心深处。 水面只泛起了一圈涟漪,便归于平静,如同她此刻的心,波澜不起,却又痛彻心扉。 06 岁月如梭,转眼间十载光阴倏忽而过。当年的靖王萧景,已然登基称帝,是为昭武帝。他励精图治,国泰民安,却也因其冷峻威严的性情,被朝臣百姓敬畏有加。后宫虚设,子嗣未立,也成了朝野上下私下议论的焦点。 苏晚儿,如今已是张府的当家主母。她育有一双儿女,儿子张轩已是翩翩少年,女儿张玥也出落得亭亭玉立。张铭在官场上稳步晋升,虽然官职不高,却也衣食无忧,一家人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。晚儿早已将王府的往事深埋心底,那枚银簪和那方丝帕,也成了她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印记,不再泛起波澜。 “娘,你看,这是我新绣的荷包!”女儿张玥拿着一个精致的荷包,跑到晚儿面前,脸上洋溢着骄傲。 晚儿接过荷包,仔细端详。荷包上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,针脚细密,栩栩如生。“玥儿绣得真好,比娘当年还巧呢。” 张玥听了,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。晚儿看着女儿,心中充满了慈爱。她知道,自己如今拥有的一切,都是她当年毅然决然的选择换来的。 然而,命运的转折,往往就在不经意间。这一年,京城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,河水干涸,土地龟裂。连皇宫中的御花园,也受到波及。尤其是那片曾经碧波荡漾的荷花池,如今也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水,池底淤泥暴露无遗。 昭武帝萧景为此事烦忧不已。他命钦天监择日祈雨,又命工部组织人手,清理淤泥,准备重新蓄水。这清理淤泥的差事,浩大而艰巨,需要大量人手。张铭作为城中小吏,也接到命令,需负责协调部分人手参与清理。 “晚儿,这几日我恐怕要忙碌些了。宫里要清理御花园的荷花池,需要征集人手。”张铭一日回家,疲惫地对晚儿说道。 晚儿心中一动,荷花池……她仿佛听到了一个久远而熟悉的名字。但她很快便压下心头的异样,柔声对张铭说道:“夫君辛苦了。家里有我,你安心去忙便是。” 张铭点点头,又嘱咐晚儿几句,便匆匆离去。 清理荷花池的工程浩大,持续了数日。工部派来的官员,日夜督促,力求尽快完成。数百名民夫被征集而来,他们光着膀子,赤着脚,在泥泞的池底挖着淤泥。 张铭每日在工地巡视,协调各项事宜。他看着那些在泥水中忙碌的民夫,心中也有些不忍。 “张大人,您看,这是什么东西?”一日,一个民夫忽然高声喊道。 张铭闻声望去,只见那民夫从深埋的淤泥中,挖出一个小小的泥团。泥团被水冲洗干净后,露出了一丝银光和一抹素净的颜色。 “快拿过来给我看看!”张铭心中好奇,立刻走了过去。 民夫小心翼翼地将泥团递给张铭。张铭接过,用手轻轻拨开泥土,只见那泥团中,竟是一枚银簪,外面还包裹着一方丝帕。丝帕虽然被泥水浸泡多年,却因泥土的隔绝,保存得 surprisingly well。丝帕上绣着两只比翼鸟,虽然颜色有些黯淡,但图案依然清晰可见。 张铭心中一惊。这枚银簪,雕刻精美,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之物。而这丝帕,绣工也十分精巧,尤其是那两只比翼鸟,更是栩栩如生。他知道,这定然是某位宫中贵人遗失之物。 “快,将这东西呈报上去!”张铭立刻吩咐民夫。 那民夫也知道这东西不寻常,连忙应声。 这枚银簪和丝帕,很快便层层上报,最终呈到了昭武帝萧景的御案前。 萧景正在批阅奏折,听到内侍禀报,说有民夫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,挖到一枚银簪和一方丝帕。他眉头微蹙,心中并无太大波澜。宫中遗失物品之事,时有发生,不足为奇。 “呈上来。”他淡淡地说道。 内侍恭敬地将那枚银簪和丝帕呈到萧景面前。萧景随手拿起,目光落在银簪上。那簪身雕刻的莲花纹样,簪头嵌着的小小珍珠,让他感到一丝熟悉。 他的心,忽然猛地一跳。这枚银簪……他记得。那是他多年前,亲手赐给一个侍女的。 他拿起那方丝帕,缓缓展开。丝帕上绣着两只比翼鸟,虽然颜色已经黯淡,但那精巧的绣工,那熟悉的图案,却让他瞬间愣住了。 比翼鸟……晚儿。 萧景的脸色骤然苍白。他紧紧握着那枚银簪和丝帕,指节泛白。他清晰地记得,那枚银簪是他亲手送给苏晚儿的离别贺礼。而这方丝帕,他从未见过晚儿使用,但他记得,晚儿的绣工极好,而且她曾说过,她最喜欢绣比翼鸟。 一时间,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他想起了晚儿在王府的八年时光,她勤勉、细致、聪慧。他想起了她为他研墨、为他备膳的夜晚。他想起了她离开王府时的背影,那般决绝,那般痛苦。 他从未想过,这枚他亲手送出的银簪,竟会以这样的方式,再次回到他手中。而它上面裹着的丝帕,更是让他心头巨震。 她为何要将它抛入池中?难道……难道她对他…… 萧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那份被他刻意忽略,被他深埋心底的情愫,在这一刻,如同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。他忽然意识到,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欣赏晚儿的才干,欣赏她的尽职尽责。可如今,当这枚银簪和丝帕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,他才发现,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,远比他想象的要深。 07 萧景紧握着那枚银簪和丝帕,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方素净的丝帕上绣着的比翼鸟。他记得,晚儿离府前,曾有一次不经意地提及,她曾为自己的婚事,亲手绣了一方比翼鸟的丝帕,寄托她对未来生活的憧憬。当时他并未在意,只当是寻常女子的小女儿情态。可如今,这方丝帕却包裹着他亲手送出的银簪,沉睡在荷花池底十年之久,这其中深意,让他不寒而栗。 “去,立刻去查!这枚银簪是何人所抛,那方丝帕又是何人所绣!”萧景的声音低沉而急促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。 内侍见皇帝陛下脸色铁青,吓得连忙跪下,颤声应道:“遵旨,奴才这就去查!” 内侍匆匆离去,萧景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前,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银簪和丝帕。他试图回想更多关于晚儿的细节,试图找出她当年将银簪抛入池中的原因。 他想起晚儿在王府时的种种表现。她总是那么安静,那么本分,从不逾越。可她眼底深处,偶尔流露出的那份忧郁和隐忍,他现在才明白,那或许并非是对王府生活的压抑,而是对一份无法言说的感情的挣扎。 他想起她离开王府前,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模样。她跪在他面前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声音哽咽。当时他只以为她是舍不得王府的恩情,舍不得多年的主仆情谊。可现在看来,那分明是离别的痛苦,是决绝的告别。 “晚儿……你究竟……为何如此?”萧景喃喃自语,心中翻江倒海。 他从未想过,一个卑微的侍女,竟能在他心底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记。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情的,是理智的,是不会被任何儿女情长所困扰的。可当这枚银簪和丝帕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,他才发现,原来他并非铁石心肠。 内侍领命而去,很快便将负责清理荷花池的工部官员和民夫带到御前。 “说!这枚银簪和丝帕,是何人所发现?当时情景如何?”萧景目光如炬,扫过跪在殿中的众人。 工部官员和民夫吓得瑟瑟发抖,不敢隐瞒。发现银簪的民夫,正是张铭手下的一个小工。他将发现银簪和丝帕的经过,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萧景。 “那丝帕上绣着比翼鸟,绣工精湛。可有谁知道,这丝帕是何人所绣?”萧景又问道。 众人面面相觑,皆摇头表示不知。毕竟,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丝帕,谁会去留意它的来历? 萧景心中失望,但他并没有放弃。他知道,这枚银簪和丝帕,是解开他心中疑惑的关键。 “去!传张铭前来觐见!”萧景忽然想到,张铭是当时负责清理荷花池的官员,或许他能提供一些线索。 内侍领命而去,很快便将张铭带到御前。 张铭见到昭武帝,心中忐忑不安。他不知道陛下为何忽然召见自己,更不知道与那枚银簪和丝帕有何关联。 “臣张铭,参见陛下!”张铭跪下行礼。 “张铭,你可知这枚银簪和丝帕的来历?”萧景将银簪和丝帕放在御案上,示意张铭上前查看。 张铭抬头看去,当他看到那枚银簪和丝帕时,心中猛地一跳。这枚银簪,他曾听晚儿提起过,说是王爷赐给她的嫁妆。而那方丝帕,他更是熟悉,那是晚儿亲手为自己绣的,比翼鸟的图案,他曾在晚儿的妆匣中见过。 他震惊地看向萧景,陛下的眼中,竟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。 “回陛下……这枚银簪,臣的妻子苏晚儿,曾提及是当年出嫁时,蒙靖王殿下恩赐的贺礼。至于这方丝帕……臣的妻子也曾绣过一模一样的比翼鸟图案……”张铭颤抖着说道,他意识到,这件事情恐怕非同小可。 萧景闻言,目光骤然变得深邃。他紧紧盯着张铭,仿佛要将他看穿。 “你的妻子苏晚儿?”萧景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试探。 “正是。臣的拙荆,闺名苏晚儿,曾是靖王府的侍女。”张铭恭敬地回道。 萧景的心头巨震。果然是她!竟然真的是她! 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,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。他跌坐在龙椅上,手中紧握着那枚银簪和丝帕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。 原来,她当年将银簪抛入池中,竟是如此决绝的告别。而那方丝帕,更是她无声的控诉,是她深埋心底的秘密。 他想起了她离开王府时的背影,那般瘦弱,那般无助。他想起了她眼底的泪光,那般悲伤,那般绝望。 他一直以为,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,对他怀着敬畏和感激。他从未想过,她竟会对他抱有那样的感情。而他,竟也对她…… 萧助。他想起了她眼底的泪光,那般悲伤,那般绝望。 他一直以为,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,对他怀着敬畏和感激。他从未想过,她竟会对他抱有那样的感情。而他,竟也对她…… 萧景的心中,涌起一股巨大的悔意。他后悔当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,后悔没有及时挽留她。如今,一切都已尘埃落定,她已嫁作人妇,儿女成群,过着幸福安稳的生活。而他,却成了孤家寡人,孑然一身。 他看着手中的银簪和丝帕,仿佛看到了晚儿当年抛下它们时的痛苦和决绝。他感受到了她对他的深情,也感受到了她对他的绝望。 “张铭,你退下吧。”萧景挥了挥手,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。 张铭恭敬地退下,心中却依然震惊不已。他不知道陛下为何对一枚银簪和丝帕如此在意,更不知道陛下与自己的妻子之间,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。 萧景独自一人坐在殿中,手中紧握着那枚银簪和丝帕。他看着它们,仿佛看到了晚儿的身影,看到了她清澈的眼眸,看到了她淡淡的笑容。 他知道,他不能再打扰她的生活。她已经拥有了属于她的幸福,他不能去破坏它。但他心中,那份深埋多年的感情,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,让他痛苦不已。 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看着窗外那片曾经碧波荡漾的荷花池。如今,池水已干涸,淤泥已清理。可他知道,池底深处,依然埋藏着一个,属于他与晚儿的秘密。 08 夜幕降临,昭武帝萧景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中,烛火摇曳,映照着他沉重的面容。那枚银簪和丝帕,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几上,仿佛它们才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。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方丝帕,指尖感受着比翼鸟的纹路,心中五味杂陈。 他派人去查探了张府的情况。得知苏晚儿如今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,丈夫张铭忠厚老实,儿女孝顺乖巧。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王府侍女,而是一个成熟稳重,充满母性光辉的妇人。这消息让萧景的心头既感到一丝欣慰,又感到无尽的失落和悔恨。 欣慰的是,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安稳幸福。悔恨的是,这份幸福,并非他所能给予。 他回忆起当年,他为何会赐下那枚银簪。那时,他正值壮年,心怀天下,一心扑在政务之上。他欣赏晚儿的聪慧和能干,视她为得力助手。当李伯提及晚儿到了适婚年纪,府中有人说亲时,他心中虽有片刻不舍,却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。他认为,一个侍女,终究是要嫁人,过她自己的生活的。他赐下银簪,是出于主子的恩典,是为她送上祝福。他从未想过,那枚银簪,竟会承载着她如此深沉的感情。 “陛下,夜深了,该歇息了。”内侍总管李忠小心翼翼地提醒道。 李忠是李伯的侄子,当年也曾在靖王府侍奉。他看着陛下手中的银簪和丝帕,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。 萧景没有理会李忠,只是沉声问道:“你可还记得,当年苏晚儿离府时,可有什么异常?” 李忠闻言,心中一凛。他知道陛下问的是什么。他仔细回想,然后恭敬地答道:“回陛下,奴才记得。当年苏晚儿离府前夜,曾独自一人在荷花池畔久立。第二日出嫁时,奴才看她脸色有些苍白,但精神尚可。她走后,王爷也曾有一段时日,性情比往日更加沉郁。” 萧景听了李忠的话,心中更是痛苦。他沉郁?他当时只以为是政务繁忙,心力交瘁。可现在想来,或许并非如此。或许,在他心底深处,也曾对晚儿的离去,感到一丝不舍,一丝怅然。只是他当时太过迟钝,太过自负,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。 “她可曾与人提及,她对本王……可有……不臣之心?”萧景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试探。 李忠闻言,连忙跪下,惶恐地说道:“陛下息怒!苏晚儿对王爷,不,是对陛下,一直都是恭敬有加,尽忠职守。她从未有过丝毫逾矩之举。她对陛下的敬重,是府中上下有目共睹的。” 李忠的话,让萧景的心中既感到一丝安慰,又感到一丝苦涩。她对他,是敬重,是尽忠职守。可那份藏在银簪和丝帕中的感情,又该如何解释? 他知道,她将银簪抛入池中,并非是对他的不敬,而是对她自己感情的了断。她是在用最决绝的方式,斩断那份不该有的奢望,告别那份不可能的爱。 萧景缓缓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晚儿那双清澈而隐忍的眼眸。他忽然意识到,他错过了什么。他错过了她最美好的年华,错过了她最深沉的感情。 他曾以为,帝王之爱,是天下,是江山,是权谋。可如今,他才发现,原来真正的爱,也可以是那般细微,那般无声,那般深沉。 他拿起那枚银簪,在烛光下仔细端详。簪身依然光洁如新,莲花纹样栩栩如生。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,一段被遗忘的深情。 萧景知道,他不能去打扰晚儿如今平静的生活。她已经有了她的家庭,有了她的幸福。他不能因为自己迟来的悔恨和觉醒,去破坏她来之不易的安宁。 但他心中,却始终无法平静。那份对晚儿的感情,在这一刻彻底爆发,让他痛苦不堪。他想见她,想亲口问她,当年为何要将银簪抛入池中。想告诉她,他并非对她无情,只是他当时,太过愚钝。 然而,理智告诉他,他不能。他已是九五之尊,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妇人。他们之间,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他不能让自己的私情,去影响她的生活,去破坏她的幸福。 他将银簪和丝帕小心翼翼地收好,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中。他知道,它们将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秘密,永远的遗憾。 “李忠,去安排一下,朕想微服出宫,去城中走走。”萧景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。 李忠心中一惊,但很快便明白了陛下的意思。陛下这是想去看看苏晚儿吧。 “遵旨,奴才这就去安排。”李忠恭敬地应道。 萧景起身,走到窗前,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。他知道,他不能再回到过去。但他可以,远远地看一眼她,看一眼她如今的幸福。 或许,这便是他能为她做的,最后一件事情了。 09 次日清晨,天色微亮。昭武帝萧景身着便服,在李忠等几名贴身侍卫的护卫下,悄然离开了皇宫。他没有乘坐华丽的龙辇,而是选择了一辆普通的马车,低调而隐秘。 马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穿行,最终停在了张府附近的一条小巷中。萧景下了马车,站在巷口,远远地望着张府的朱红色大门。 张府的门楣虽不如王府那般气派,却也整洁雅致,透着一股寻常人家的温馨。他看到张铭匆匆出门,骑马而去,想必是去上衙了。 过了一会儿,张府的大门再次打开,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妇人走了出来。她身形窈窕,举止端庄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。她的身边跟着一儿一女,儿子英俊挺拔,女儿娇俏可爱。他们有说有笑地往街市方向走去,显然是要去采买。 萧景的心猛地一跳。他知道,那就是苏晚儿。 十年未见,她变了许多。当年那个青涩的侍女,如今已是风姿绰约的妇人。她的脸上虽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,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和母亲的慈爱。她的眼神依然清澈,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从容和满足。 他站在巷口,远远地看着她,不敢靠近。他怕自己的出现,会打破她来之不易的平静。他怕自己的目光,会让她想起那些不愿提及的往事。 晚儿与儿女走在街市上,她仔细挑选着菜蔬,又为孩子们买了些零嘴。她不时地回头,温柔地叮嘱着儿女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 萧景看着她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看到她与寻常妇人一般,为柴米油盐而操劳,为儿女的成长而喜悦。她的生活,虽然平淡,却充满了烟火气,充满了真实的幸福。 他忽然觉得,自己当年的决定,或许是对的。他放手让她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,而她也确实得到了。 他看着她与儿女渐行渐远,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。他才缓缓收回目光,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 “陛下,我们回去吧?”李忠轻声问道。 萧景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转身,重新坐回马车。 马车缓缓启动,载着他离开了这条小巷。他知道,他不能再来打扰她。她的人生,已经与他无关。 回到宫中,萧景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中。他再次拿出那枚银簪和丝帕,放在案几上。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迟钝和愚蠢。 他拿起笔,却迟迟无法下笔。他想批阅奏折,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早已被晚儿的身影所占据。 “传张铭觐见。”萧景忽然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。 李忠闻言,心中一惊。陛下这是要? 张铭很快便被带到御书房。他再次见到陛下,心中依然忐忑不安。 “张铭,你与苏晚儿,成婚十年,感情如何?”萧景开门见山地问道。 张铭愣了一下,随即恭敬地回道:“回陛下,臣与拙荆晚儿,夫妻恩爱,相敬如宾。晚儿贤惠孝顺,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,儿女也教养得极好。臣能娶到晚儿,是臣的福气。” 张铭的话,句句发自肺腑,没有丝毫虚假。萧景听了,心中更是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张铭是真的爱晚儿,晚儿也真的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。 “很好。”萧景淡淡地说道,“你是个忠厚之人,苏晚儿能嫁与你,是她的福气。” 他顿了顿,又道:“那枚银簪和丝帕,朕已命人收好。此物乃宫中旧物,朕会妥善保管。你回去吧。” 张铭闻言,心中松了口气。他知道陛下这是要将此事彻底了结了。他恭敬地行礼,然后退出了御书房。 萧景看着张铭离去的背影,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疲惫。他知道,他与晚儿的故事,到此便彻底画上了句号。 他拿起那枚银簪和丝帕,走到窗前。窗外,夕阳西下,晚霞染红了半边天。他将银簪和丝帕紧紧地握在手中,仿佛要将它们融入自己的血肉。 他知道,他不能再回头。但他会将这份深埋心底的感情,永远地珍藏起来。它将成为他生命中一个永远的秘密,一个永远的遗憾。 他闭上眼睛,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晚儿那张带着幸福笑容的脸庞。他知道,她过得很好,这就足够了。 10 冬去春来,寒暑易节,转眼又是一年。宫中的荷花池在清理淤泥后,重新注入了清水,又栽种了新的莲藕。到了盛夏时节,池中再次碧叶连天,荷花盛开,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。 昭武帝萧景每日处理完政务,偶尔会来到荷花池畔散步。他看着满池的荷花,心中却不再是当年的波澜起伏。那枚银簪和丝帕,被他珍藏在御书房最隐秘的匣子里,成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。它们是他与苏晚儿之间,那段深埋心底的往事,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。 他依然是那个勤政爱民的帝王,朝野上下对他敬畏有加。但他心中,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孤独。他看着满园的春色,心中却总会想起那个在巷口擦肩而过的身影,想起她脸上那份平和而满足的笑容。 他知道,她过得很好。这就足够了。 而苏晚儿,在张府的日子依然平静而幸福。她不再去想王府的往事,也不再去想那枚被她抛入池中的银簪。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家庭和儿女身上。儿子张轩在学堂里表现优异,女儿张玥也出落得越发灵动可爱。张铭的官职虽然没有大富大贵,却也稳步上升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 “娘,你看,我今天又得了先生的夸奖!”张轩拿着一卷墨宝,兴奋地跑到晚儿面前。 晚儿接过墨宝,仔细看了看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“轩儿真棒!娘为你骄傲。” 张玥也凑过来,拉着晚儿的衣袖撒娇:“娘,我也要你夸我!” 晚儿笑着抱住女儿,亲了亲她的额头。“玥儿也很棒,绣的荷包可漂亮了!” 她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儿女,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。她知道,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。 一日,张铭从宫中回来,带回了一个消息。 “晚儿,你可还记得当年靖王府的李伯?”张铭问道。 晚儿的心猛地一跳,她点点头。“自然记得。李伯当年待晚儿极好。” “李伯他……今日在宫中病逝了。陛下亲自前往吊唁,并厚葬了他。”张铭叹了口气说道。 晚儿闻言,心中感到一阵悲伤。李伯是她在王府里为数不多真心待她好的人。她没想到,他竟然这么快就去了。 她默默地为李伯烧了一炷香,心中默默地祝愿他在天堂安好。 李伯的离世,让晚儿再次回忆起王府的往事。她想起了李伯对她的教导,想起了他在她出嫁前对她的关心。她也想起了,当年她将银簪抛入池中时的情景。 她知道,那些都已是过眼云烟,不该再被提起。她如今的生活,是她自己选择的,她也为之感到满足。 然而,命运的安排总是如此奇妙。就在李伯去世后不久,宫中忽然传来消息,昭武帝陛下将在御花园中举办一场诗会,邀请京城所有有名的文人雅士参加。 张铭作为小吏,虽然官职不高,但因其文采出众,也收到了陛下的邀请。 “晚儿,陛下要举办诗会,我可能要去参加了。”张铭对晚儿说道。 晚儿点点头,为张铭打理好衣物。“夫君安心去吧,家里有我。” 她知道,张铭能得到陛下的邀请,是他的荣幸。她也为他感到高兴。 诗会当天,张铭早早便出门了。晚儿在家中,照常打理家务,教导儿女。 然而,就在诗会进行到一半时,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。御花园中的文人雅士纷纷躲避,诗会也因此中断。 昭武帝萧景站在御书房中,看着窗外的大雨,心中却感到一丝烦躁。他本想借诗会之机,散散心,却没想到天公不作美。 他忽然想起,那枚银簪和丝帕,还在御书房的匣子里。他走过去,打开匣子,取出它们。 他看着那枚银簪和丝帕,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。 他想,或许他应该将它们,归还给它们真正的主人。 他知道,晚儿不会再接受它们。但至少,他可以将它们放在一个,她能看到的地方。 他命李忠将那枚银簪和丝帕,悄悄地送到张府,交给张铭。并嘱咐张铭,将它们转交给苏晚儿。 张铭回到家,将那枚银簪和丝帕,以及陛下的口谕,转告给了晚儿。 晚儿看着那枚银簪和丝帕,心中百感交集。她没想到,它们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,再次回到她手中。 她轻轻摩挲着那枚银簪,指尖感受到它冰凉的触感。她又拿起那方丝帕,看着上面已经有些黯淡的比翼鸟,眼中充满了泪水。 她知道,陛下此举,并非是要打扰她的生活。而是他心中,那份迟来的悔恨和觉醒。 她将银簪和丝帕小心翼翼地收。她又拿起那方丝帕,看着上面已经有些黯淡的比翼鸟,眼中充满了泪水。 她知道,陛下此举,并非是要打扰她的生活。而是他心中,那份迟来的悔恨和觉醒。 她将银簪和丝帕小心翼翼地收好,放入自己的妆匣中。它们将不再是她痛苦的象征,而是她与陛下之间,那段深埋心底的往事,一个永远的纪念。 她知道,她与陛下之间,早已物是人非,再无可能。但至少,她知道,他心中,曾有过她。 她看着窗外的大雨,心中一片平静。她知道,她已经放下了。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,而他也成为了一个更好的帝王。 这便是最好的结局。 多年后,那枚银簪与丝帕被珍藏于苏晚儿的妆匣深处,成为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。 它记录着一段被时光掩埋的深情,一段王府侍女与主子之间,无言的错过与永恒的思念。 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 |

